不知从什么时候，作为西方社会保守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保守主义开始在中国慢慢露出了它的嘴脸，凭着人们对它的几分陌生感和好奇心（中国人的喜新厌旧一向如此），几乎很短时间内成了一门“显学”，似乎一个年轻的知识人，不蹦出几个保守主义的单词，仿佛就是一个时代落伍者。一些原来热衷于自由主义的知识人也纷纷改投保守主义门下，尤以2016年的美国大选为分水岭（中国的保守主义者清一色川粉），中国保守主义及其宣传者一时甚嚣尘上……
中国的保守主义为什么突然兴起？这个兴起的背后有什么社会和政治背景？人们不得不思考。最近看到一个国内小有名气的保守主义宣传家在天则所的一个演讲，让我们“偷窥”到了其中一些真相。这位宣传家叫“冯克利”，他的讲话中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段：
“第一，现在我们中国，至少反映到我们学科上，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变化。过去保守主义在中国现代史上是一个比较负面的，在整个思想文化传播中是一个比较被人看低的东西，甚至是被人厌恶的一种思想。因为咱们中国从五四以后，革命的意识形态，比较激进主义的思想占主流，像保守主义、传统主义这些东西始终处在一个很边缘的位置上。尤其是1949年以后，这种现象更为严重。像柏克这种人，像我过去翻译斯蒂芬和法国的迈斯特，在咱们传统意识形态的光谱里面，都是属于极右的、落后的、反动的、阻碍进步力量的人物。但是，最近好象这种现象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今年年初中组部，就是中国共产党的中组部，给我打电话这个人说是一个副部长委托他，我也没有问他是什么官职，他让我写写群众运动的负面作用。前不久人民日报有一个理论前沿的杂志，过去我和他们是从来不打交道的，也让我写写关于保守主义思想的文章。所以现在处在很微妙的状态。还有一个类似的例子，就是春天的时候，北京市政府，还是北京市委，让我给他们讲讲勒庞。”
好了，无须多说了，保守主义在中国大行其道的政治背景已经呼之欲出。中Ｇ需要这些所谓知识人充当他们的意识形态“帮凶”。这位冯先生后来是怎么跟官方“勾兑”的，他不会说出来，我们也无法得知。过多的联想也没有必要，一切都已经足够清楚了。
国内的政治意识形态生态从八九年末开始，就已经悄然发生改变。鉴于那场“风波”的教训，当局意识到，原来那套革命的意识形态已经转变成他们的对手和敌人了。两个关键的“政治正确”条款必须改变，一是暴力革命，二是群众运动。这两条很长时间内都是中Ｇ的政治法宝。于是，悄悄的一些变化开始出现。首先是抬高传统国学的地位，告别革命必然回归传统，标志性人物就是季羡林莫名其妙地被宗奉为“国学大师”，享受了超国民待遇。其次就是通过一个小人物——上海的朱某某（北京比较不好找，上海以出“无耻文人”著名）写了一篇著名的否定法国大革命的文章，以此“告别革命”与昨天决裂。须知，中国人往前推近一百年，都是奉法国大革命为圭臬的，法国革命的主要特征就是群众运动和暴力革命。中国特色的“为我所用”历史观再一次呈现了它丑恶的一面。当某个利益集团需要法国革命背书时，法国革命就是社会运动的“皇冠”，当它转身成了保守既得利益集团时，毫不迟疑地打落这一顶“皇冠”。这一切跟法国革命原有的历史意义可以毫不相干。法国革命的划时代标志意义并不因此失色！
朱某某的这一篇文章几乎影响了整整一代青年知识人，流布之广超出“朱打手”的想象，冯克利这些跟着否定法国大革命的都属于后生晚辈了。
事情并没有至此结束，破字当头，立在其中。光靠与法国革命决裂还远远不够，还必须从西方意识形态的武库中寻找可以“为我所用”的思想武器（就像当年找到马克思主义一样）。于是保守主义开始在中国粉墨登场。一批年轻的知识人，仗着粗通英文（朱某某这些古董只能靠边站了），直接从美国保守右翼那里搬来了“保守主义”的意识形态。在美国，保守主义从来都是服务于资本权贵既得利益集团的思想武器，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西方有各种各样、多如牛毛的“主义”，每一种“主义”的后面都是某一些利益集团。世界上从来没有代表所有社会成员利益的某一种“主义”。
中国社会的发展日趋两极化，阶层和社会集团的分化、形成短短三十年时间迅速完成，原有的所谓“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早就不敷使用。中国社会的基尼系数之高已经远超资本主义的美国，中国已经是极少数人依靠暴力统治绝大多数民众的一个极右翼的国家。中Ｇ统治者也迅速转变成一个特殊的拥有巨大既得利益的权贵集团，它们迫切需要一整套的相应意识形态充当其合法性代言人，他们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寻求知识界的合作（冯克利这回是不打自招）。保守主义于是成了他们认为不可替代的精神产品，用以充当阐明其合法性的理论依据。可以这么说，传统国学加保守主义就是中Ｇ统治集团现在和未来的强大精神武器，马克思主义一边凉快去吧！眼下的中国，在那些所谓保守主义者眼里，柏克已经取代了昔日马克思的地位，成了他们心中仅次于耶稣的精神教父。柏克其人究竟如何，先不去说他。可笑的是中国的“功利文人”一百年前只知卢梭，哪里知道什么柏克啊！到了今天，柏克被抬上天界，卢梭则被打入地狱。不知再过一百年，又轮到谁上天谁入地。一切都是那么好玩加振振有词！
其实，一个正常社会各种主义都应该有它们的追随者，社会本来就是利益多元。既得利益集团尊崇保守主义并没有错，而是一种理性选择。让人看不懂的是，一些明明以追求普世价值、倡导普遍社会福祉为目标的知识人也跟在后面喧嚣。不是你的菜，瞎凑什么热闹呢？说起来都是读书人，最后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个书还不如不读。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一个典型，一面口诵保守主义真经、铁杆川粉，一面却又在林昭忌日把林做为自己微信头像。政治人格完全分裂，根本摸不着左右和东西。不知道他看了冯克利这一番真情“表白”，是不是有所触动和醒悟。
中国的保守主义者，请你们拉下自己的伪装，大声宣示：我们就是中Ｇ权贵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我们想要得到的就是属于我们的那一份“残羹剩饭”，狮子们吃饱了，也该剩下一点给我们狐狸吧！
（吴菊生2018年1月13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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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菊生 